命题 - 水土风 - Thinking In

[26] [2010年3月命题] 我最害怕的事
锦绣 2010-05-22 22:23

我从小就怕死。我还记得大概5、6岁的时候很怕傍晚黄昏。那种景象总给我一种末日将至的感受。我问妈妈，死是什么样子的？她说就像睡着了一样，啥都不知道了。于是我就很害怕“啥都不知道”的睡眠状态了，很担心自己睡过去就醒不来了，就会死掉。我还记得某一个夏令时的夏天黄昏，天还没有黑，妈妈就让我睡觉了。对门的邻居小玮玮还在我家，她眼巴巴的希望我还能和她再玩一会儿，于是她说：“可是天还没黑呢……”我还记得我妈回答她，因为现在是夏令时，虽然天还没有黑，但是已经很晚了。我则有点认命有点绝望的躺在床上，很睡不着的努力入睡着。然后继续担心着这一次什么都不知道以后就醒不来了。我那么小的时候就深刻领悟了本山叔他们说的眼睛一闭一睁一天一辈子的境界啊！

死生一直是我参不透的事情。这个矛盾在大舅妈突然去世的时候达到了顶点。她当时五十多岁，我表弟大学还没有毕业，家里很多事情仰仗她，她也很开心的为家里忙活着。然而突然人就没有了。如果生命这么容易消逝，那生前那么多忙忙碌碌又有什么意义？我还记得当时有三个月，我没法做任何事情，每天看小说电视，吃了睡睡了吃，整个感觉就是了无生趣。后来是如何走出的我也忘了，似乎时间慢慢带走了伤痛和迷惑，我又被生活推入了浑浑噩噩的老鼠笼，又不明所以的跑了起来。

后来外公迁葬到北京，舅妈也葬在同一个墓园了。每年都去扫墓，那时候我都会被墓地的氛围感动。那么多曾经鲜活的生命现在默默长眠在这里。墓碑上逝者的名字，立碑者的名字，逝者的生卒年，立碑的时间，立碑者对逝者的称呼，慈父母，爱妻，夫，子；有的碑是一人立，有的碑是一群人立。总给人很多遐想。

古人说向死而生，才能明白应该怎么活着。然而这也不是很容易可以想明白的事情。我一直也没有搞明白。于是我在死亡的恐惧中又过了很多年。最近再检视自己的这部分恐惧，似乎有所消退。一方面可能是接触了一些前世概念，另一方面，可能是对于生活的戏剧性因素已经有所觉察——如果生命不是由一个又一个戏剧化事件组成，而是由一天一天如流水一样的时光组成，那死亡什么也不会带走，又有什么可以害怕的呢？

所以，我现在最害怕的事变成——生小孩了。今天刚去拜访了一个临盆前三周的孕妇，那肚子叫一个大啊！据说还不够大呢。。。肚脐都撑平了。。。

可是这也没什么好怕的，不过还是一天一天，一夜一夜，有时欢欣，有时难过。无论怎样，来就来吧，我不一定放声大笑，但也许会心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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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2010年3月命题] 我最害怕的事
flyingring 2010-06-07 20:47

我害怕的事情挺多的，但是看见这个命题的那一刻，脑子里立即出现了三个字：“被排挤”，这可能是我这辈子最怕的事了吧。

   “被排挤”这个词本身其实不够好，因为在不同的人看来，这个词会带来的难受程度是不一样的。可能有些人甚至从未体会过什么叫被排挤，而有的人，好比我，每每感觉到被排挤心里就五味杂陈，尴尬、自卑、沮丧、压抑等等不好的感觉一起涌上来了，甚至在某几个时刻会觉得自己的整个人生也许都是无意义的。是的，对我来说，“被排挤”几乎等同于摄魂怪或阿兹卡班。

   我从小就怕被排挤，怕到非常严重的地步。好比三五个人在一起聊天，本来气氛挺愉快，但我连说了两句话没人接茬，我随即便会坐立不安，觉得是不是我说的话不够有趣？话题不够吸引？还是我本人挺招人烦？等等等等。如果这时候恰好有人突然冲我说话，那些不安就被证明是自己太多心一笑置之，但如果继续被晾在一边，那被排挤的各种滋味就接二连三一齐涌上来。是的，就算是说话没被接茬这样小的小事，也会让我怀疑自己的存在究竟有没有价值。被排挤，从小到大，甚至在我能够进行自省之后，在于我还是最大的问题，一直也没能解决。

   为了能解决或者说避免被排挤，这二十多年里我还是颇想出了不少办法。比如装酷——不是你们排挤我而是我瞧不上你们；比如故作另类——你们说的话太无聊我才不屑一听；比如唧唧呱呱说话，这招似乎最灵，就是在任何大家一起聊天的场合我都唱主角，每两句话里就有一句是我说的，你们想忽略我都没门。这三招几乎成了我解决被排挤的必杀武器，只要在人多的场合就轮番上阵，倒是看起来也所向披靡，还因此获得了有个性和口齿伶俐的评价。只不过内心深处，那个最真实的我其实还未被接受，被排挤的感觉一直都在，所以即使有了必杀技，和别人待在一起我还是浑身不自在，只能大部分时间自己宅在家里，不到饿得不行绝对不出去吃饭，避免和任何人打交道。

   可能任何恐惧感都是恶魔，让一个人不能放开怀抱去爱、去活在当下、去享受生命、去全然地生活。这些天上德语课，接触各种文化的人，获得了之前从未有过的体验，也因为忽而学会了忽而学不会就欢喜有时沮丧有时，让我经常想起小时候的事情。想起小时候做出每一个改变的最本能的推动力，也想起因为害怕被排挤，我曾经怎样伤害了最亲密的朋友，失去了可能是最贴心的一段友谊，只是因为她看起来和身边大多数人不一样，会被顽劣的小孩子嘲笑而已。想到那每一个温馨和痛苦的细节，感受着我是怎样因为内心的恐惧，而放弃我最珍贵的东西。是的，恐惧就是这样一个恶魔，它让你失去自由意志，只能在它的控制下生活，行动坐卧无从选择，因为你害怕。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我能从这恐惧中解脱出来，但是如果有那一天的话，每一秒都将美好得宛若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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