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题 - 水土风 - Thinking In

[6] [2009年11月命题]冬天
Jacques 2009-11-30 19:46

大概因为是在大寒出生的，我对冬天一直怀有一种特殊的感情，天一凉下来仿佛就到了属于自己的季节。乐山的冬天总是又冷又潮，每天晚上把鞋垫放到电炉边，片刻间白色的水汽就丝丝缕缕的冒出来；十几年里记得就下过一场薄薄的雪，学校颇人性化的把雪后的第一节课改成自由活动，老师三三两两的趴在教学楼2楼的栏杆上望着一操场疯跑的小屁孩。然后就到北京了，很喜欢北风初起白杨树上还挂着几片黄叶的时候，走在外面仿佛全身都镀上了一层微寒的霜，感觉整个人像水一样透明；第一场雪是粘的，团雪球最顺手，接下来就是粉一样的雪，鹅毛大雪似乎没见过；高中冬季周一到周五都穿那套厚实的红校服，周五晚上泡一夜周六搓了周一又接着穿；高中毕业升大学其实就把行李往北搬了一站地儿，初冬时节一个同学跳到未名湖的冰上试试冻结实了没有，得到的答案是湿漉漉的。最近若干个冬天的印象都是雨，深圳、加州、巴黎，淅淅沥沥的雨就像望不到头的省略号一样敲在窗玻璃上。

最喜欢的还是北京的冬天，背景里是齐秦的《大约在冬季》。在斯坦福曾经连续11个月一个人做实验，由于实验一旦开始就不能间断，所以每天都必须在场。有时候夜里一两点钟也得开车去实验室，楼里空荡荡的就我一个人，采数据的房间四壁都是隔电磁波的金属墙，仪器最核心的部分处于摄氏零下273度，等数据时我偶尔会想起北京飘雪的冬天。后来就找了北京的工作。八月份回到北京，一个月后便很不老实的游荡到巴黎，似乎一定要等到最冷的时候再回去。人们说“回不去的地方叫做故乡”，不知北京的雪是否还认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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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2009年11月命题]冬天
锦绣 2009-11-26 16:45

写于2009年11月16日，咸宁初雪

   咸宁终于下了第一场雪了。之前是好几个阴冷的天气，雨也下了一点。可是传说中肆虐华北和江南的雪却一直没有到。直到今天早晨，雨丝中突然有些飘坠得慢些的雪片，不一会儿树叶上地上就积出了浅浅的白色。
   这样的日子里坐在窗前写冬天是再合适不过了。陋室里暖暖的，亮亮的，还弥散着若隐若现艾草的香味。

   以前在江南的冬天不常有雪，不过总是很难熬的。因为温度一般都会到零度左右，没有暖气，还非常潮湿。我家的大人都是过度防御型的，冬天总是给我穿得很多很多，像个粽子，棉袄棉裤一个都不少。还有一个关于儿时冬天的记忆就是晚上暖暖的被窝，电热毯或是热水袋，总之晚上爬上床是冬天里最快乐的时光了。突然从冰窟到了暖房，那种幸福感动无法用语言形容。甚至有时候我夏天的时候也会怀念那种幸福感，于是发明了在大热天浑身涂上风油精再盖上毛巾被来模仿的办法，非常好用！可能因为南方很少下雪，那时候是多么盼望下雪啊！打雪仗、堆雪人这种珍惜的运动，一玩儿就玩儿疯了。小手冻得红红的，雪化在手上留下湿湿的痕迹，雪晴之后在冷冷亮亮的雪景里暴走，感觉冰冷的空气拂过脸上，还有口鼻中呼出的暖暖的气，氤酑在空气中。那个时候，冬天是我最喜欢的季节，因为有雪，有晚上爬上床的幸福时光。

   北京的冬天好过多了。屋里总是很暖的。雪也很多。后来也不再稀罕了。我最喜欢的季节也不再是冬天而变成夏天了。北京的冬天，在我的印象里，是未名湖结冰的湖面，是燕园光秃秃的树杈，是校园里零落的人群，是龙泽入口上千人的长队，是地铁里一个个肉圆挤成肉饼以及湿乎乎的地面。差不多，冬天已经是我最厌烦的季节了。
   而且好几年以来，冬天里我最讨厌十一月。这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一个月。金色的美丽十月刚刚过去，天气阴冷，头半个月还没有暖气，热闹哄哄很多爬梯和聚会的十二月底还很远很远看不到希望。几乎每个十一月都是绝望而苍白的漫长。不过到了去年十一月，因为我high点有变化，突然成了同样一个很忙碌而happy的十一月。那个十一月公司刚有一个较大的人事变动，我以为我想要的未来会在眼前展开。而且我还沉浸在刚刚学了人脸九型的激动中，正期待着去上第三次课，那次是要和妈妈一起去的。天气也不特别冷，直到来暖气了气温好像还是零上，而且阳光很好。大概是因为这样我的十一月第一次有了色彩和趣味。
   我也没想到第二个有变化的十一月会是在湖北。这里的十一月头半个月还不算冷。我第一天去跆拳道的时候阳光明媚我只穿单衣就好。两周下来已经很冷了。仔细想想这里的生活也没有什么刺激，不过就是过得很舒服。如果是以前的我，可能已经在这里待烦了，待不下去了，就像那有时过来聊天的聒噪可爱的胖姑娘那样。现在我的生活已经不需要节日和聚餐这种刺激来支撑了。时间和季节褪回它们本来的样子。我很欢喜。

   我喜欢每一天，每个季节，每一岁月。Bless每个人的冬天。

窗前雪落

门前雪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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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2009年11月命题]冬天
flyingring 2009-11-30 16:54

以前在开心网上看过一个据说是最打动人心的讲星座的帖子，说天蝎的第一句话就很打动我：“天蝎，生于深秋，性喜静，意清幽。”
   11月，说冷又不太冷，穿羽绒服热，穿小棉衣冷，放在哪里都是深秋，是温吞吞的日子。但在我的家乡哈尔滨，就是彻彻底底的冬天。我是生于哈尔滨的冬天的天蝎座，性喜静，爱恨分明，猜疑心重，报复心强，需要大段大段时间一个人待着，是星座书里写过的最典型的天蝎座。
   现在你问我最喜欢的季节，我会毫不犹豫的回答夏天和冬天，因为最贴我时常大起大落的情绪。不过小时候，我倒是真的不喜欢冬天。
   我时常回忆以前的事情的时候想，奇怪，我到底是为什么不喜欢哈尔滨的冬天的呢？好长一段时间我把它归因为冷，现在仔细想想又并不是。冬天的哈尔滨很出名，有冰灯有滑雪场，但都和我没关系。对小孩子来说冬天是最好玩的时候了，可以扫雪然后堆雪人，每堂课下课都能去操场打场雪仗。因为积雪实在没有地方运，学校经常组织学生做雪雕，摆在学校里还能美化环境。我还记得我所在的小组做雪雕的技术都很差，眼睁睁地看着别的组热火朝天地雕青蛙雕苹果雕人像，我们只做了个球，被老师骂了之后改成了海豚顶球。
   冬天还有两个很重要的活动，一个是打出溜滑儿，一个是正儿八经的穿冰刀玩速滑。前阵子去德国，走累了，在莱茵河畔小憩，靠在葱葱怀里给他讲小时候的事情。说以前住在平房大院，一到冬天，各家妈妈都要拎水在院子里给孩子们浇冰道，要是哪家妈妈浇的又仔细又平整又直又长，小孩子们就愿意在这条打出溜滑儿，这家小孩就要骄傲一冬天。那时候觉得这事情关乎尊严荣誉，多重要呀！结果我妈妈每次浇下来都拐几个弯，没法一下滑到底，没有小孩子愿意在我的冰道玩，都嫌它碍事，我每年都为这事暗自难过好久。现在都将近而立了，也终于能开口把这事情说起来，然而说起来的时候，那个委屈的情绪还在，差点掉眼泪。
   速滑是我以前最喜欢的运动，现在则改成了跆拳道。滑的时候要把腰弯到怎么样的角度才能滑得又快又稳，切弯的时候要怎么压步，到现在我的身体还是清楚记得。虽然冰刀没有棉里，滑久了就会把脚冻坏，可是在冰上飞起来的感觉真的很美妙。人还是脚踏实地的和大地接触，身子却获得平时怎么也无法获得的速度，看身边的景物咻地晃过去，是很接近自由的感觉。那时候就能很深地和自己待在一起，是平时都体会不到的感觉。这感受只在后来玩跆拳道的时候再出现过，只可惜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杂念太多，没法进入那么空灵的状态。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慢慢地就开始不再玩速滑了。高中的时候体育考试，速滑这科居然也闹了个不及格，简直就是完全不会滑了。本科的时候冬天未名湖有个小溜冰场，可是一直也没用敢再去玩过。
   最近又想起来一件小时候和冬天有关的伤心事。小学的学校浇溜冰场，要学生回家冻冰块围在周围做围边，而且指定了，要用那时候常用的铝饭盒冻那样规格的冰块。可能因为我家的煤棚和暖墙离得太近，试了好多次都不行，完全冻不上。我妈跑去江边拣了块大冰块，虽然我严肃抗议说太大了根本不合规格，我妈还是不在意，硬是给提到学校去了。结果果然是不能用，最后被扔进厕所，老师当着全班的面统计谁还没交冰块，点明虽然我的不能用，可还是算交了吧。我低着头，非常非常难过。
   有意思的是回到家我装作很开心的样子，说我的冰块因为很大，被切成好多块了，老师很高兴。这事情已经过去了好多年，可我直到现在也想不明白当时究竟为什么一定要选择欺骗她或者是自我欺骗。也想不明白这事和我越来越不愿意去滑冰究竟有没有关系。
   北京的冬天其实很无趣，说冷又不太冷，失掉了回到家脱下羽绒服欢欢喜喜的暖意。雪也不多，下起来就化掉，脏乎乎的。然而我却慢慢喜欢起冬天来了，回忆着回忆着，喜欢的还是哈尔滨的冬天。凛冽的风吹在脸上，刀割是最好的形容词。厚厚的棉衣里包着的是一个个风风火火的东北人，露出脖套里面的嘴巴都是大嗓门，很有意思。现在晚上遛狗的时候走在路上，心情好的想打几个出溜滑儿，想着，如果让我回到小时候，我现在能不能够放下一切好好玩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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